第14章 两幅面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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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第一节是一周一次的美术课，也是大家难得的休闲时光，可以补觉，可以聊天，甚至可以凑桌打扑克。这种轻松又懒散的氛围是实验班出身的曾笑和肖北城从未体验过的，曾笑还在习惯性地翻找习题册上的空白页，肖北城已经好奇地打探起大家的休闲方式来，大有要加入其中一决高下的意思。

少时，美术老师起身离开教室，再进来时，竟然换成了一脸严肃的孟卫东。

不知是谁悄声喊了一句“孟老师来了”，大家一齐抬头望向门口，慌里慌张地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唯恐老孟怒意爆发，直接押下。

曾笑专注地做着题，对此刻正在发生的一切毫不关心。

孟卫东走到讲台上，居高临下地看着大家，看着翻出课本假意温习的肖北城。

“你跟我出来一下。”孟卫东冷眼一瞟，扫了眼乖巧到不敢出声的众人，“这节课上自习，都老实点。”

肖北城起身随老孟离开，曾笑总算抬了抬头，看了眼身旁的抽屉里露出的小说封面，表情复杂。

文科三班在明德楼的五层，可以清楚地看到对面立德楼里严阵以待的高三学长，还有更远处操场上正在学五步拳的初中部同学们。

“你选文科的原因，我已经听说了。”孟卫东负手而站，面色严肃地看着肖北城。

肖北城倒是有些懵然，老实说，虽然他编出了无数个选文的理由，但真正的原因他自己都没想清楚。

“既然选了文就好好学，别以为文科就比理科轻松。”孟卫东看着远方，表情十分凝重，“文科考重点比理科难不止一星半点，录取名额少，竞争激烈，况且咱们学校的文科……实在是不景气！这些你都要心里有数，不要觉得文科就是背背材料。混日子容易，考名校可不容易！”

肖北城没有说话，只是微微垂着脑袋，摆出一副倾耳聆听的模样。

这样的谈话，他和肖兴和每隔几日就要复盘一次，他很习惯，也很不耐，只能尽力配合，以期它早点结束。

孟卫东停顿了片刻，“知道为什么我安排你和曾笑坐在一起吗？”

肖北城想起曾笑方才冷漠沉闷的模样，依旧没有接腔。

“曾笑和你一样优秀，却比你踏实许多。我能猜到她选文的原因，所以特意把你们放在一块儿，每天低头不见抬头见，让你们互相督促，明白吗？”

“她不会督促我的，这个人……像个闷油瓶一样。”肖北城的语气竟然有些哀怨。

“用不着她说什么，只要她杵在那儿，能给你制造危机感就够了。”孟卫东转过身，拍了拍肖北城的肩膀，“你知道你父亲对你的期待，不要让他失望。”

最后的这句话令肖北城反感不已，他强压住自己的情绪，才没有把孟卫东的手甩开。

回到教室，曾笑自也不会关心孟卫东究竟和他说了什么。肖北城坐在位置上，看着曾笑不苟言笑的侧脸，暗自感慨她的父母给她取了一个与性格完全相悖的好名字。

同桌相处，自是免不了要打交道的。

无论是课上临时组建的讨论小组，还是课下的值日分配，曾笑都理所当然地和肖北城捆在一起。令肖北城惊讶的是，曾笑竟然能在同桌和陌生人的两重身份间无缝对切——

每当需要讨论或发言的时候，曾笑都能与他慷慨而谈，分享想法，交换意见，仿佛两人原本就是亲密无间的战友伙伴；但等讨论的环节结束，曾笑马上收敛神色，坐正身子，不在他身上投射半分眼神，仿佛从来不识身旁的这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