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最好的年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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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晚第二日被园中喧闹的声音吵醒，明亮的阳光透过玻璃窗上的宣纸似有似无的照在她脸上。她静静地听着外面的动静，不知是谁喊了一句“欢迎叶县令光临林府。”

桑晚一愣，接着从床上弹起，连忙走到窗边。她从窗边开了个小缝，透过缝隙往外看去，远远地看着林老夫人在和一个男人交谈，两人相谈甚欢，感觉十分熟络。桑晚亦多年未见叶南知，也不知他现在是何模样。洛洛正好在这时推门而入，立马来到她身边，说道：“小姐，昨日咱们刚和顾将军提起叶县令，今日他便自己来了，说是许久未见你，我是来帮小姐梳洗打扮的。

果然是叶南知，桑晚心想。

过了一会，桑晚推门而出，她穿着一身淡粉色的石榴裙，头戴着桃花吊坠的玉簪，与这时的春天着实相配。所有人的目光向她看来，祖母向她走来，含笑地望着她，开口说道：“穿的可还合身。”这件衣服是来洛阳后祖母特地给她做的，裙摆上大片的锦绣蝴蝶在匠人的手上栩栩如生，衬得桑晚着实清秀。

她抬眼望着叶南知，正好与他对视。叶南知身着月白色的锦袍，上身还有几个精致的结扣，看上去与小时候并没有很大的差异。叶南知微笑着朝她点了点头，来到祖母身旁站定，他的目光朝向桑晚，问道：“桑小姐多年不见，近来可好?”他像是在问候，也像是在试探。

“小女一切都好，我听闻叶县令前几日还受朝廷之命送赈灾粮到荆州，真是年少成名啊”桑晚客套的回应着。叶南知嘴角微微勾起，接过仆人手中的茶水，略微喝了几口。

林言音的笑容从今日叶南知到来后就没放下过，这孩子是她看着长大的，长大之后又为官清廉，着实没有辜负她的厚望。倘若让桑晚婚配，这个人在她这绝对是不二之选。想罢，林言音拍了拍叶南知肩头，语重心长地说道：“阿晚刚回来对这里还不熟悉，叶县令今日有空的话，带她出去走走转转。”

“祖母，我已经....”还没等桑晚说完，林老夫人已经开始推着他们二人朝门口方向走去。洛洛本想跟着，也被老夫人拦下来了。叶南知也不想驳了老夫人面子，也就答应了下来。

二人走在街头，氛围中弥漫着一时的尴尬，叶南知摸了摸后脑勺想挑起话题，便问桑晚是否已经用过午膳了，她虽没用膳但却点了点头。桑晚本无意在外逗留，一会找个借口离开便是。

说巧不巧，桑晚的肚子却开始叫了起来，她见状立马捂着肚子，勉强的向叶南知挤出来了一个微笑。本想着会是一个尴尬的局面，结果叶南知只是微微垂眸看了一眼桑晚，说道：“我还没吃午膳呢，你权当是陪我了。”

说罢，桑晚跟着叶南知的步伐走进了一条布满青苔的石阶小巷，这条巷子虽然有些曲折破旧，但有一种莫名的饭香。叶南知的步子又大又快，桑晚勉勉强强跟着，巷子内别有洞天，他们走着走着就望见一条河流。这时候的街道变得宽敞了许多，二人又再次并排。叶南知对着桑晚气喘吁吁的样子露出了诧异的表情，这正好对上桑晚投过来的目光，这副蔑视的眼神都被她尽收眼底。不知哪来的胜负欲，桑晚直起腰好似没事人一样的说道询问路程。叶南知咳了一声，食指指向不远处的一家不起眼的小店。

他们刚走到门口时，一个娘子从店里走了出来。她眉眼间带着笑意，身上还戴着围裙和头巾，她看上去和桑晚年龄相仿，可能是见今日叶南知身旁有客人，她目光扫到桑晚时，笑意微收，向他们简单行了个礼。

叶南知微微点头，向桑晚示意里面的位置。待二人坐定后，叶南知对着那个娘子说道：“桂儿，两份传统卤肉面。”。

她点点头，进了后厨。

“原来这就是香味的源头啊。”桑晚不禁抬手摸了摸鼻子。

不一会两碗热腾腾的的面就这么出现在两人的桌子上，靠近的时候还能感受到阵阵的热气，她用筷子夹起一绺，放进嘴里的那一刻，唇齿留香，这一口好像一下子打开了桑晚的味蕾，她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卤肉也腌制的恰到好处，肉间可以轻松分离的同时，每一缕肉丝都散发着甜兮兮的清爽味道。这味道着实是独一无二，吃的她好生惬意。

“你还真是什么都没变啊。”叶南知开口。他

桑晚吃的嘴都鼓起来了，她立马坐的笔直，轻轻地拿起纸巾擦着嘴角。

“这面太符合我的口味了，就忍不住多吃了几口。”桑晚嘻嘻地笑着。

他们一来一往地说着话，好像又回到了儿时的那个样子。小时候两个人天天到学府门前的小吃街买新鲜出炉的拉面，叶南知和桑晚，一个爱吃香菜不爱吃花生，另一个则恰好相反，所以两人形成了特别的默契，要是回到那时候的小铺子，人们总能看到两个人互相往对方碗里交换这两样，那日子，着实是幸福的。

此时暖阳洒下大地，桑晚双手环抱这趴在桌子上，她偏眸望这窗外，望着来来往往的男女老少，一个男孩笑咪咪地拿着一个风车向前跑着，后面一个女孩紧紧地追着，好像当年的他们，那真是个美好的年纪，无忧无虑，桑晚心想。但什么时候才是最好的年纪呢？她目光重新回到对面坐着的这个人，她想起顾明悟那日看他的眼神，外加在荆州他们发现的绿松石，怕是有些关联，桑晚不想让他误入歧徒，就算是儿时的她站在此处，亦是会说出同样的话。

“叶南知，”她喊着他的名字，“你还记得你小时候什么样子吗。”

叶南知思量了一会，回道“那时候我一心想成为一个正义的官员，想考取功名，所以整日读书，别的小朋友都说我闷闷的，不爱说话。”他轻笑了一声，又摇了摇头，今日若不是桑晚，他怕不是都要忘记这些事了。

“可你知道我最佩服你什么吗？”桑晚一本正经的说道。叶南知不再出声，等着她说下去。

“你很坚定。”桑晚抬眼，接着说道，“这些话听起来没头没脑，但倘若儿时的你有一百个人反对你的信仰，你便拿出一百零一份坚定。你给我说过，万事要有自己的判断，一直听取他人言语，就算不在意，也会不知不觉走向这条路，并深陷于绝望的迷宫。”

“今日我将这些话，重新赠予给你。”桑晚眼神明亮坚定却有些湿润。

叶南知好像感知到了什么，点了点头，两人无言走出来店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