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尔摩斯探案集8 垂死的侦探 (第3/5页)

他用非常奇怪的眼神看了我一眼。如果这么说不是太恶毒的话，我可以想象那一瞬间他是满脸欢喜的。

“我听到一些传闻。”他说。

马车启动了，于是我离开了他。

下伯克街处在诺丁山和肯辛顿之间的模糊交界处，这一带房子很好。马车在一座特别的房子前面停了下来，老式的铁栅栏、巨大的折叠门以及发光的黄铜制品使得这所房子显得体面、庄严而高贵。这时出来一个和这里的环境很一致的表情严肃的管家，在他身后的门框里射出粉红色的灯光。

“是的，柯弗顿·史密斯先生在家，华生医生！很好，先生，我会转交你的名片。”

我是个无名小卒，看来没有引起柯弗顿·史密斯先生的注意。通过半开着的门，我听见一个嗓门很高、暴躁刺耳的声音。

“这个人是谁？他想干什么？天啊，斯特普尔斯，我已经说过多少次了，不要在我工作的时候被人打扰！”

管家温和抚慰地解释了一番。

“哦，我不会见他，斯特普尔斯，我不能这样中断工作。说我不在家，就这样说。如果他真的必须见我，告诉他早晨过来。”

我想到福尔摩斯正卧病在床翻来覆去，焦急地等着我能给他带去帮助，现在不是讲究礼节的时候，他的性命全靠我行动的速度了。在那个认错的管家传达他的信息之前，我已经挤过他闯了进去。

一个恼羞成怒的男人从火边的躺椅上站了起来，发出刺耳的尖叫声。只见一张硕大发黄的脸，粗糙油腻，厚重的双下巴，毛茸茸的眉毛下面阴沉吓人的灰色双眼盯着我，秃顶的脑门一侧的粉红色鬈发上故作姿态地戴着一顶天鹅绒的吸烟小帽。脑壳很大，不过当我向下一看，不觉大吃一惊，这个人身材矮小虚弱，肩膀和后背扭曲，好像在小时候得过软骨病。

“你这是什么意思？”他高声叫道，“这样闯进来是什么意思？我不是跟你说我会明天早晨见你的吗？”

“对不起，”我说，“但是事情不能拖延了，夏洛克·福尔摩斯先生——”

我朋友的名字马上对这个小个子产生了显著作用，他脸上的愤怒立刻消失了，样子变得紧张而警觉。

“你是从福尔摩斯那儿来的？”他问道。

“是的，我刚离开他。”

“福尔摩斯怎么样？他好吗？”

“他病得很厉害，这就是我到这儿的原因。”

他示意我坐到椅子上，然后他也重新坐下来。当他坐下去的时候，我从壁炉上面的镜子里看了他一眼，我敢发誓，他脸上露出一丝恶毒而令人讨厌的奸笑。但是我又劝我自己，肯定是我的唐突引起了他的神经紧张，因为片刻之后，当他转过身来，脸上露出的是真正的关心神色。

“很遗憾听到这个消息。”他说，“我是通过几笔生意才认识福尔摩斯先生的。我非常尊敬他的天赋和个性，他是个业余侦探，就像我是个业余的疾病研究者。他抓恶棍，我研究细菌。这些是我的监狱，”他手指着靠墙桌子上的一排瓶瓶罐罐接着说，“在这些培养液中，一些世上最坏的罪犯正在服刑呢。”

“正是由于你的特殊才能，福尔摩斯先生才想见你。他对你的评价很高，并且认为在伦敦，只有你才能帮助他。”

这个小个子吃了一惊，那顶戴歪的吸烟帽竟然掉到地上了。

“为什么？”他问道，“为什么福尔摩斯先生认为我可以解决他的麻烦呢？”

“因为你对东方疾病的了解。”

“但是他为什么认为他感染的是东方的疾病呢？”

“因为，在一些调查过程中，他在码头和一些中国水手一起待过。”

柯弗顿·史密斯先生高兴地笑了，拾起了他的吸烟帽。

“噢，是这样——是吗？”他说，“我想事情并不像你想象的那么严重。他病了多久了？”

“大约三天了。”

“他神志昏迷吗？”

“偶尔。”

“啧！啧！听起来很严重，要是不答应去看他，那是不人道的。可是我非常讨厌中断我的工作，华生医生，但是这件事当然例外，我马上和你去。”

我想起福尔摩斯的嘱咐。

“我还有另外一个约会。”我说。

“很好，我会一个人去，我有福尔摩斯先生的地址。你放心，我最迟半个小时就到。”

我怀着沉重的心情返回福尔摩斯的卧室，尽管如此，我仍然担心我离开的时候可能发生最坏的事。在这期间，他已经恢复了很多，我终于松了口气。他的脸色依然惨白，但神志不清的症状已经消失，他说起话来很虚弱，但是比刚才更清楚了。

“哦，你见到他了吗，华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