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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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历十二月是伊斯兰教历的正月，是仅次于斋月的最重要的圣月。按照规定，这个月内禁止打斗，可不论在德黑兰还是其他城市，骚乱依然持续了三天三夜。反抗者包围了政府大楼，破坏商店，还攻击了政府官员。即便在安娜念念不忘的伊斯法罕，抗议者也袭击了萨瓦克办公地，烧毁了多家剧院。呼吁霍梅尼回归的声音越来越高。外国公民绝大多数都离开了伊朗，当然也包括很多美国人在内。

安娜觉得世界正变得不可理喻：三周前，九百多人受到一个男人的蛊惑在圭亚那的琼斯镇集体自杀<a href="#ref_footnotebookmark_end_25_1">1</a>；旧金山的同性恋领袖哈维·米尔克<a href="#ref_footnotebookmark_end_25_2">2</a>于11月27日遇刺身亡。看来，《圣经》中所预言的世界末日并非空谈。

情况愈来愈糟。12月7日，美国总统吉米·卡特在一次新闻发布会上被问到是否希望沙阿挺过这次危机。他回答说，这将由伊朗人民自己决定，而非美国的意志。而就在几个月前，卡特总统还宣称沙阿是他最忠实的伙伴。美方态度的大逆转着实令人震惊，沙阿的命运因此也板上钉钉，其势力土崩瓦解。

12月11日是阿舒拉节，穆斯林哀悼和斋戒的神圣日子。近100万人聚集在德黑兰沙阿广场呼吁沙阿下台。游行的人群一直涌到“德黑兰的大门”——沙阿纪念塔<a href="#ref_footnotebookmark_end_25_3">3</a>。仅仅四个月前，从机场去努里家的路上，安娜还曾对这座地标建筑赞叹不已。这一次，沙阿拒绝使用武力驱散人群，他任命的军政府只好宣布解散。这些接二连三的事件让安娜对时间产生了错觉，仿佛过去的不是四个月，而是四年。

新年伊始，沙阿任命了新一届政府，但局势并没有降温。游行与骚乱依然不断，而且更加激烈。1月16日，沙阿乘私人飞机去了埃及，对外宣称是去度假，可人们都知道他不会回来了。

上百万伊朗人涌上街头，欢欣鼓舞。阿亚图拉·霍梅尼在巴黎发表讲话，说尽管沙阿被推翻了，建立伊斯兰共和国仍然势在必行。两天后，人们不顾新政府的反对，纷纷上街响应霍梅尼的呼吁。霍梅尼与刚上任几周的首相巴赫蒂亚尔频繁通信磋商。2月1日，霍梅尼终于回到了德黑兰。

<a id="ref_footnotebookmark_end_25_1" href="#ref_footnotebookmark_start_25_1">1</a> 指1978年人民圣殿教900多名信徒集体自杀事件。

<a id="ref_footnotebookmark_end_25_2" href="#ref_footnotebookmark_start_25_2">2</a>哈维·米尔克（1930-1978）美国第一位公开同性恋身份的政府官员，生前为旧金山市政监督，旧金山市长也当场中弹身亡。

<a id="ref_footnotebookmark_end_25_3" href="#ref_footnotebookmark_start_25_3">3</a> 伊朗伊斯兰革命后，分别改名为自由广场与自由纪念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