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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成路人甲的奋斗日常 第16章 坦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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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顾少卿像是在追溯一件很久远的事,他的语调拉得很长,“让我把所有的一切告诉你吧。你不会相信那是真的。”他的眼睛望向前方,又好像望的不是前方,“我老是觉得自己是个永远不可能懂得感情的人,似乎在父母兄弟身上,我也很少体验过感情的波动,别的人能够很自然表达的意思我却没有办法说出口,那会让我感到难堪。我习惯了把所有的事情都用客观冷静的方法去分析,当程序启动,事情按部就班地照常进行时,我的经验往往能够起到很大的作用,但是事情一旦脱离生活的正常轨道,向激情偏离时,我就完全束手无措了。第一次遇到她的时候,我表现得很糟糕,几乎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除了用沉默来抵抗内心的颤动。在她面前,我像个孩子,她老是笑话我,说我笨手笨脚,后来,她对我改观了一点,因为我在她失去了工作时解了她的燃眉之急。有一刻她的关心让我产生一种她已经爱上我的错觉,请不要急着打断我,”他看出他的听众脸上露出怀疑的神色,“那全是出于感激而已,如果你认识到她是一个多么坚强的人,你就会像我一样赞美她的。她是个孤儿。她的父母将她抛弃,她很早就因为家境而在社会上四处打拼,靠着零工,打杂养活自己。但她从不怨天尤人,也不自轻自贱,通过自学,她获得了丰富的学识,可以说,她的可贵是任何一个你我见过的豪门千金都比不上的。我没向她表露过自己的身份,我们之间的交往全是依靠人与人之间心灵的交流,她用自己的经验来启发我,引导我,我不可能不为她的美好折服。我爱她,我一直不敢告诉她,因为我害怕,她会受到这份爱的羁绊,为了考虑我而强迫自己,这是我最不愿意看到的,所以我等待。可是爱情就爱捉弄犹豫不定的人,它就是这么残忍,等我意识到必须马上宣告这份爱情的时候,她已经投入了他人的怀抱。我几乎不能相信这个事实—有一天她会爱上除我之外的另一个人。她笑着为我介绍她的爱人,而我的心却像是浸在冰雪里,我舍不得责问她,讨厌她,我只能跟从前一样,以一位朋友的身份死皮赖脸地待在他们身边,尽管我知道这样是卑鄙的,我还是希望他们能分开,我不愿意他们走得那样近,那会显得我像一个可笑的小丑。我每天强撑着精神看他们打闹,有时甚至会故意避着他们,可是嫉妒一天天啃噬着我的心,我自己都快不认识我自己了。于是我选择离开,带着这份无望的等待彻底远离这个被欢笑和甜蜜塞满的世界。如果一切都按照这样的程序运行下去,我可能会用工作来使自己回到正常的轨道。命运是反复无常的,生活又给了我新的憧憬,事情出现了转机,我又获得了再次追求爱情的机会,现在我可以正大光明地表述我的爱意而不用承担一点愧疚不安,即使人人都不理解我,我也不会放弃。我很高兴能向你说出这些,坦诚让我再次坚定了自己的想法,我们具有同等的运气和机会。”

他说完后,注意到窗帘晃动了一下,他有点儿不好意思,又感到自己此刻对她的爱比任何别的时候都要来得更加浓烈。

他的神情是那样专注,裴誉宁不可能忽视他的反常,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他忽然明白,顾少卿的这番话不仅是说给他听的,更是为了说给窗帘后的人影。

裴誉宁没有再说话,这还是他头一次听到好友这样自然而又流畅地的长篇大论,他意识到窗帘女人的奇特性,同时他又不免有点悲哀的意思。

爱情使一个理智稳重的人发生了多么大的变化啊!

他甚至能够预料到顾少卿今后将要面对的处境—顾家是决不允许耗费巨大精力培养出来的继承人这样任性而为的。

摆在顾少卿面前的只有两条路:一是脱离顾家,而是放弃爱情,无论是选择那一种,对于他来说都是残忍的。

“少卿,我很惊讶你会说出这样一番话,你真的把一切都想清楚了吗?原谅我的明知故问,我必须提醒你,一旦做出决定,你将没有后悔的退路。”

“别的困难在我这儿已经无足轻重,”顾少卿对上他的目光,“我现在唯一需要的是你的答复。”

“我盼望你做出正确的选择。”

“此刻对我来说,爱情就是唯一正确,我不可能再有别的选择。”

“爱情具有迷惑性,它并不永恒,也不崇高,当你失去身份地位后,我担心它也会离你而去。”

“爱情是很难预测的:现在的我们永远不能猜到以后的结果。机会不等人。”

“你这是已经下定了决心,”裴誉宁严肃的面容舒展开来,“那就去做吧,无论什么结果,我衷心希望你如愿以偿。”

“谢谢,”顾少卿一扫先前的郁郁不乐,他的整个人都被兴奋左右着,“我爱她,我不可能对别人再怀有这样的爱。”

“真不知道她到底哪里来的吸引力?”为他疯狂的热情,裴誉宁无奈地摇头。

但他脸上的笑容仅仅维持了三秒钟,下一刻,从窗帘后面走出来的人彻底惊呆了他。

她不是别人,正是那个在花园里宣称他们两人过去关系亲密,自会面以来一直牵动他心神的女人。

当他看到她脸上伤心的表情,并且意识到好友口中的爱人是她时,他慌得不知如何是好。

“你怎么在这儿?”他完全失去了往日的镇定,又气又恼,简直是脱口而出,“你…”他发觉说什么都不能再挽回他先前的放肆,于是,他闭上了嘴。

“芰荷,”顾少卿也乱了分寸,他没料到她会这样堂而皇之地出现,最令他失望的是,她好像根本没有注意到他之前的一番真情告白,他看出,她的视线自始至终都在裴誉宁的身上,没有分给他一丝一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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