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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纪轻轻修哪门子仙啊 第7章 大雪荻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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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蒙蒙亮的时候,天青就已经裹着条被子凑在窗前望着外边,下雪了。没有北方那种干燥肃杀的感觉,反而充满了湿润,想来是那围绕半城的黄沙湖的缘故。刘勍今天起得格外早,拎着一壶酒站在了天青身后,天青回过头来有些疑惑的望着刘勍,刘勍开口道,“走,今天带你去黄沙湖钓几条沙梭子饱饱口福”。

黄沙湖里有一种三指宽、两指厚、一拃长的银色小鱼,肉质鲜美而又筋道,是城中各大酒楼的招牌菜,老饕客最好这一口,尤其油炸之后就着佐料吃起来,堪称一绝,东来西去的客人都赞不绝口,只不过黄沙湖中的这种沙梭子在水里游速极快,往来如梭,难以捕捞,再加上近些年去来城急剧繁华,往来客人络绎不绝,人人来到去来城后的目的里边总会带着“吃沙梭子去昆仑”,致使黄沙湖中的沙梭子日渐减少。

刘勍和天青出了城,刘勍依旧穿着一袭黑衣,长发轻挽,头戴箬笠,扛着钓竿,钩上吊着一壶酒。天青穿了件皮裘,出门前随手拉过一条薄被系成披风,怀里抱着一小壶酒,厨子老马给温的黍米黄酒。两串脚印延伸出了城外,去往黄沙湖方向。

“那些自诩为饕客的吃货自以为吃上一口油炸沙梭子就是人间美味了,殊不知沙梭子最肥美的时候还是要数现在,吃饱了芦花荻花的沙梭子,在初雪降临气温骤降的环境下就会一个劲的往湖底钻,在湖底遇上那些蛰伏的大鱼受到惊吓,又开始向湖上游窜,这一上一下之间,那芦花荻花养好的膘就会紧致几分,却又不失肥美,这时候才是品尝沙梭子的最佳时候。”

天青一脸呆滞的看着眼前那个撑着船侃侃而谈的刘勍,突然发现自己仿佛重新认识了他一样,其实他有所不知,昔年在昆仑仙府的时候,老天尊都夸过刘勍有当一个顶尖厨子的天赋。

一叶扁舟驶进了一片芦苇和荻花荡中,静止不动。刘勍找好位置,取出一个竹编鱼篓和一坛饵料,开始甩钩,那坛饵料让天青闻着有一种想吃的冲动,刘勍看见眼巴巴的天青,笑道,“别惦记着我这一罐子饵料,这可是当初我冒着被紫府仙子追打的危险从紫府金桂上摘下来的桂花,再去那扶摇峰上偷了点摇云老道的天蜂蜜,最后再加了点其他东西秘酿而成的。可惜了,昆仑仙府遭此变故,不知摇云老道的那群天蜂是否还存在,那可是好东西啊,吃天川河谷的薰衣草、喝扶摇峰上的冰川水长大的,光是想想,眼前都有淡紫的清香,烤着吃的话,味道一定不下这最鲜美的沙梭子”。天青一脸古怪的问,“你该不会真的把摇云长老的天蜂烤着吃过吧?”,刘勍闻言,立即扭过头来一本正经的否认,“怎么可能,我刘勍向来光明磊落,在昆仑仙府时也极具口碑,又岂会做出那种偷鸡摸狗的勾当”,刘勍说着说着仿佛突然想到了什么,喃喃自语道“如果把烤过的天蜂涂上紫府炼的金桂膏或许会更加美味吧,失策了失策了~”,旋即意识到自己说漏嘴了,立即转过头去专心钓鱼,背后的天青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的看着眼前的黑衣人,看来当初摇云长老气的声贯扶摇峰定是因为刘勍偷把天蜂烤着吃了,昆仑仙府上下谁不知道摇云长老对那群天蜂可是心头好啊,每天都会在扶摇峰上召集那群天蜂点个数的。可惜了,天蜂消失了,摇云长老也不见了,昆仑仙府也没了。想到这里,天青还是有些伤感的,毕竟当初自己的童年就是在昆仑仙府中渡过的,天青以前从来没有问过老天尊自己从何而来,老天尊也从未说过这事,不过没关系,天青一向很淡然。少年的感伤刘勍似有所感,却说“可惜了摇云老道的清云茶,当年那老头常和仙府的人吹嘘自己的清云茶喝了可使人忘忧,我喝过好多次,屁的效果都没有,就像是寻常人家的一杯清茶,不过现在喝不到了,反而觉得真有可能忘忧,就像这雪,初见时欣喜,再见时寻常,最后更喜欢盼着天晴一样,没什么大不了的。”天青望着刘勍的背影说道,“摇云长老的清云茶你喝着觉得半点效果都没有,是因为你压根就没有忧愁,从无半点闲事挂在心头。”刘勍哦了一声,这倒也是,不过他问天青,“怎么,你现在这年纪就已经有闲事挂在心头了?”,天青回答“这会儿有,就像一片雪花那么大小,过会儿就会化了,没有了”。刘勍再次哦了一声。

这会儿雪停了,太阳探出了头,放眼望去,雪压芦花荻花,不断有积雪簌簌而落,消散在湖中。

刘勍猛的甩钩,吊起了三尾沙梭子,精准的甩入鱼篓,天青揭开老马精心准备的酒封,壶口冒出热腾腾的酒气,举起酒壶喝了一口,感觉浑身暖洋洋的。天青惬意的躺在船尾,时下只有寂静的天地,雪落的簌簌声、鱼钩沉入水中的声音以及鱼篓中沙梭子扑腾的声音。

这样,极好。

千里黄云再次遮蔽住太阳的时候,刘勍已经钓了约莫有二十余条沙梭子了,委实不是刘勍技术有多好,而是鱼饵太香。

突然有一艘船头破开前方的一丛芦苇直直驶来,眼瞅就要撞翻这条扁舟的时候,刘勍坐在船头纹丝不动,用鱼竿抵住了迎面驶来的那艘船,来船最终静止原地。船头上立即围过来三人,天青此时已起身站在刘勍身后,只听对面船上传来一句询问。

“田老,怎么回事,船怎么停了。”听声音像是二十六七岁的青年男子发出,船头那三人中居中的老者深深的看了眼刘勍手中的鱼竿,转身答道。

“少爷,前方有一小舟挡住了去路。”言毕,过了片刻船头又走来两人,男子着狐裘、系黑色斗篷,旁边跟着个清秀少女,短襟粉袄。男子看了眼前方的小舟,对老者吩咐道“田老,你让他们让道,别耽搁咱们赶路了,我爹他们这会儿估计已经到去来城了。”田老闻言,朗声对刘勍说道,“烦请将扁舟撑离此地,为我们让出条水路来,我们必有重谢。”刘勍闻言,回答道,“有什么重谢?我二人也不需要其他的,只需一百条沙梭子即可。”对面田老闻言面色微僵,虽然他们初来此地,但是对沙梭子还是有一定了解的,起先老爷就是为了快点尝到这沙梭子的美味,带着仆从先一步去往去来城了。

“沙梭子我等没有,不过我们可按沙梭子在你们当地的市价补偿于你。”青年男子说道。

“既然没有沙梭子,还请诸位自己绕路,不要在这边妨碍我钓鱼。”刘勍依旧端坐舟头开始甩钩。

“这位大哥既然如此,那小弟便提前告罪一声。田老!”

对面船头老者闻言猛踏船板浮空而起,对面的船因这一脚吃水更深了,水波荡开,顿时晃动小舟在波中飘摇,天青坐在鱼篓处按住鱼篓防止倾斜。

刘勍将手中鱼竿向前横扫,对面的大船瞬间化为齑粉,残骸遍布湖面,气势所过之处,荻花芦苇尽皆折散绞碎,那青年男子和少女在横扫瞬间被身边的两个仆从分别给抓住飞离此地,最终借力落在一片芦苇丛上,腾空飞起的老者一掌劈来,刘勍伸手探出一指点在对方掌心,老者闷哼一声,洒下一口鲜血倒退而回,浮在空中,以手背抹去嘴角渗出的鲜血,双手抱拳道,“先生此情,我们玉台家记下了。”言毕,便退回到青年和少女处。青年男子正欲说话,刘勍淡淡的道,“再敢聒噪信不信我让你们锦官城玉台家换一个少主?”,青年男子闻言脸色铁青,转头带着老者和两个仆从,还有身边的少女转身离去,少女在离去前看了眼舟尾仰坐着按着鱼篓的那个少年,一切都在电光火石之间发生,可是少年自打第一眼看了眼他们之后,再未看过他们这群人一眼。

天青仰坐着望着天空,刚才刘勍用鱼竿横扫的那一下绞碎了很多芦苇荻花,那芦苇花、荻花混杂着,被风吹拂的漫天都是,像是又下了一场雪,只不过这场雪飘飘然往天上去了。

刘勍站起来,撑舟开始返程,经过这么一搅和,沙梭子估计都被惊吓的四散逃尽了,好在今天还收获了二十余条沙梭子,回去让老马稍微一炸,今天的酒估计又要喝醉人喽。

去来城中,天香居的包间内,一名壮硕男子正在大快朵颐,之前天青在黄沙湖上遇见的青年男子一行人站在旁边,青年男子将之前的情况给正在大快朵颐的男子诉说完毕后,轻轻的问了一句,“爹,我们真的不去找他们讲讲道理?”。壮硕男子舔了一下手指,只说了一句,“璞儿,你和玲珑坐下先吃鱼,这去来城的沙梭子果然名不虚传,对了,老田,你也坐下吃点。至于你们刚才遇到的事,等打听清楚了再说。”

去来楼中,刘勍、午六、厨子老马和天青围坐一桌,津津有味的吃着沙梭子,午六冷不丁放了个屁,刘勍一脸嫌弃的踹翻了他的凳子,午六就往那一躺也不起来了,继续啃着手中的沙梭子。

天青自顾自的吃着鱼,旁边放着一碗黄酒,心里想着,

不知道南边有没有下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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