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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识管理局 第7章 支书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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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慌,麻醉剂而已,死不了。”支书的声音还是和平时一样慈祥,只是话里的意思却让我不寒而栗。见我警惕地看着他,他又说道:“是不是很好奇啊,有很多问题想问我,来,先让你问个问题,放心,我没打算怎么你,藏了几十年了,偶尔也想跟人聊聊,聊完之后再说接下来的安排。”说着就见他找了块石头,坐了下来。虽然已经不在地底了,但眼前的谜团比地底还要深邃,潜意识里觉得该掉头就跑,但看着地上的小张和孔欣,我实在迈不开腿,索性问道:“之前你说祠堂过去的时候撒谎了吧,车祸那天,你见过张学根吧。”支书笑笑,说道:“你果然看过那本日记了,就李卫国那乱七八糟的日记,想着你也看不懂啥,没想到还真怀疑到我头上来了,不,是怀疑到张兴头上了。”我有点晕:“什么叫怀疑到张兴头上,你不就是张兴。。。。”突然脑子里回想起日记中的内容:药水,昏迷,容器,适应身体。。。。一个不可思议的念头在脑中炸开,我脱口而出:“你不是张兴!你就是张学根!”支书愣了一下,哈哈大笑道:“小木书记,我就知道你是个聪明人,不过你也只猜对了一半,我的确不是张兴,但我也不是张学根,他也只是我的一个容器。”

“那你是谁?”我被绕的有点晕。“我是谁?我也不知道我是谁,每个时期我的名字都不一样,但你也肯定没有听过,不隐姓埋名,我怎么能活到现在,不过这个容器是我用得最久的一个了,都有点舍不得了。别怕,我要的不是你的身体,不然现在躺着的就是你了,你们毁了我一个容器,总得赔我一个吧。”支书说道。“毁了你一个容器……”我猛然想起洞里被穿山甲开颅的那位,“那是张旺!”我终于串起来了。“不错,小木书记果然聪明,当然还是不全对,那只是张旺的身体。你要不要猜猜他的意识去了哪里。”“是穿山甲还是乌龟。”我颤抖着声音问道。“都不对,记得我给你讲得那只狗吗,那才是张旺,死了很久了,那天晚上他去给张兴报信,发现被我利用了之后,想不开,自己跳下悬崖了,亏他还能在保留最大意识的时候选择自杀,比那几只强多了。”支书说着站了起来,走到孔欣边上,伸手在她的额间一抓,竟凭空抓出个黑乎乎的小东西。

“那是什么?”我问道。“你能看见识石?”这次换支书惊讶地看着我,“也算天赋异禀,哈,没想到遇见半个同类,看,这个叫做识石。”支书特意拿起来让我看,他指尖捏着一个拇指大小的黑色小石头,但隐隐有种不真实的感觉,像是全息投影。

他接着说道:“这里面就是她的意识了,只要我给其他动物吞下去,她的意识就会占据动物的身体,很神奇对吧,而她的身体……”支书的话突然中断了,随即竟倒了下去,没等我反应过来,孔欣的身体突然动了起来,她好像不熟练自己的身体似的扭动着,以一个诡异的姿势缓缓坐了起来,脸上表情似乎是想笑,却又笑不出来,嘴里发出“荷荷”的声音,我正想着这不是变丧尸了吧,她又啪嗒一声倒了下去,而支书同时又坐了起来,他晃了晃头,带点失望地说道:“好久没换新容器,果然还得花时间适应。”

如果说之前我还有一丝侥幸这人是个疯子,或者所谓意识转移是催眠术,看到孔欣坐起来的时候,我已经意识到这是真实发生的事情了,我喃喃道:“那你还算人吗,你眼中的我们还算人吗。”支书一愣,随即笑着说道:“你们当然算人了,只是我却不算人了,你可以称我为仙人,以前的人就是这么叫我的,然后都来拜我,有资质好些的,我便留下当容器,也算满足了他们的长生梦。”说完他好像想到了些什么,略带遗憾的继续说道:“可是,我却成不了神。”

“神?有什么区别吗?”我问道。“当然有区别,仙只能长生,神却有开天辟地的能力,女娲、伏羲,乃至黄帝、蚩尤,他们的故事你以为仅仅是神话传说吗?不,他们是真的,他们就是神。”不等我继续发问,他自顾自说道:“你知道这个村子为啥叫洗耳村吗?”“洗耳恭听的典故,据说许由就是在这里洗耳。”我回答道。“尧闻其贤,欲以天下让之,不受而逃,欲召为九州长,不愿闻,洗耳于颖水之滨。哼哼,什么禅让,什么不愿闻,什么高洁隐士,一个奴隶社会,你信吗?尧要的是许由的意识,或者说灵魂,他想要重新回到三皇五帝的时代,想要成神!”说到这里,他的眼神狂热起来,接着说道:“要成为神,只有一个方法,那就是不断吞噬其他的意识,越强大的意识越好,吞噬的意识越多,便能掌握更多天地之力,而有吞噬能力的人却是天生的,这些人往往会成为上古部落的首领,部落之间的斗争除了地盘食物外,吞噬掉对方部落首领的意识也是重要的目的,逐鹿之战里描写的风伯雨师,应龙旱魃,都是吞噬者。但他们只能吞噬,虽然有神力,但肉体却依然脆弱,也会生老病死,对死亡的恐惧让他们疯狂杀戮和吞噬,但依然延长不了他们的寿命。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吞噬者也不再出现,强大的吞噬者一个个死去,而尧就是最后一个吞噬者,他的时代已经没有强大的意识可以吞噬了,所以他基本没有移山填海的神力,但对普通人而言他依然是神。他渐渐衰老,想要长生的念头也越来越强烈,终于他发现了意识转移者的存在,而许由,就是他确定的意识转移者。”

山间有晨风吹过,我一阵发冷,支书的“科普”仍在继续:“尧想要获得许由的意识转移能力,试图以无限的时间去寻找重新成神的办法,第一次,害怕被吞噬的许由用假的转移方法骗过了尧,但很快就被尧又一次逼到了颖水边,而这次许由有了准备,在吞噬到一半的时候奋力转移,竟然成功脱离了吞噬,将意识转移到他提前安排好的容器巢父身上,带上许由的身体骑牛遁逃,在转移到过程中还撕裂了部分尧的意识。吞噬失败,尧元气大伤,不久就被舜夺了位置郁郁而终,从此世上再无吞噬者。而许由却因祸得福,竟然有了一些吞噬者的能力,但却不完整,他只能吞噬无法完全融合,终于有一天被众多的意识逼迫发狂,所有的意识包括他自己的,全部离开了他的身体,变成意识碎片不知所终。”

风大了起来,吹得我睁不开眼,我揉了揉眼睛,忽然瞥见一道黑乎乎的身影从草丛中划过,是一只穿山甲。我赶忙移开视线,继续问道:“那你来这是为了寻找其他意识碎片吗?”

“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许由的意识碎片,当我有意识的时候,那是几百年前呢?我已经忘了,长生不像你想象的那样,漫长的岁月中,已经没有什么东西值得我去追求了,我已经记不清我活了多久换了多少容器了,如果不是在几十年前发现我的意识中突然出现一个声音,我想我还是会继续这样的生活,隔上几十年换一个容器。”

“什么声音?”我好奇道。

“喃喃低语,时不时在我脑中响起,但听不清楚,只能听个大概,好像在说快了,够了什么的,但仔细去听的时候,低语又会消失,我觉得这是一种召唤,说不定是许由主意识在呼唤我们,恰好那个孩子饿昏在我门外,在知道他来自洗耳村后,我想这或许真的是上天指引我来这里看看了。在了解清楚他的情况后,我占据了他的身体。我本来想直接去洗耳村的,但我已经好久没在世间行走,这人间已经变化得我完全不熟悉了,我只能花时间去适应,令我意外的是我的那些骗人的伎俩竟然还行得通,很快我便积攒了大量的财富,我觉得是时候去洗耳村了。”

“接下来,你就带着李卫国来了村子。”

“本来我就是计划在这里待上一段时间,找几个好一点的容器带走,来了之后发现这村虽名为洗耳村,但并不是说许由在这儿洗耳,而是坐化以此,后人便以洗耳村为名纪念许由,同时传说许由坐化后,身体经久不腐,鸟兽不侵,宛若活人,最后身体被吞入山腹,无论真假,这信息我都不会错过,接下来的一切,都是为了寻找许由的身体,反正我最不怕浪费的便是时间了。挖掘需要的是工具……”

“你就想到要用穿山甲,训练穿山甲又麻烦,不如……”我说不下去了。

“哈哈,小木书记,你就是我的知己啊,把人的意识转移到动物的身上,人的意识为了适应动物的身体会慢慢退化,但还是比一般动物要聪明的多,也更好驯养,我也可以给自己留几个容器以备不时之需,一举两得。”

我心里一阵发寒,他已经不能算是人了,人类在他眼中只是工具、容器,今天估计我也是凶多吉少,我只能继续拖延时间,寄希望于警察先发现我们。想到这,我问道:“那张老根也不是自杀吧。”

支书笑了笑,说道:“小木书记啊,你是对真相感兴趣呢,还是在拖延时间那,没关系的,都无所谓,都说了这么多了,我就都跟你讲了吧。”

原来当时的张学根领着李卫国在村里溜达,其实是在勘察地貌,最终他们确定了祠堂背后的这座状如铜钟的山峰,准备进行挖掘,在勘察过程中他们还发现了祠堂背后一个废弃的地窖,里面还有山体裂缝,更印证了这座山里有空洞的可能。在山里,他们还发现了一个解放前就废弃的矿洞,可供人藏身,准备好一切后,计划正式开始。

首先是以传道骗四个深夜来的年轻人到矿洞,喝下药剂,将他们的意识传入提前捉住的穿山甲和乌龟体内,而张旺的意识被转入了尾随他的狗身上。动物的意识很弱小,会被黑石内的人类意识冲散,而人类意识就会占据动物的身体。而原本的人类身体成为容器后,其实类似于植物人的状态,也有吃饭排泄这些基本的生物需求,不然也会肉体死亡,所以需要张学根不定期转移意识到容器的身体中去完成吃饭排泄等必要的生理需求。

他的计划是在熟悉容器后,就逐一控制身体去跟各自家人道别说要出远门,而村里人在这期间看到的失踪的四人,就是张学根在逐一熟悉身体。

而张老根出事则纯属计划之外。毕竟六个人六个肚子要填饱,食物是必不可少的,那天张学根带着李卫国深夜去张老根家里找食物,碰巧那天张老根睡不着,结果被张学根连哄带骗喝下了药,吊到了横梁上,可怜到死都没有见到真正的儿子。

对于李卫国来说,之前那四个人起码不算真正意义上的死亡,自己还能骗骗自己,安慰一下,这张老根的死可是彻彻底底的就在眼前,自己还搭了把手,回去就睡不着觉了,想着自己肯定也没有好下场,这连亲爹都下得了手,反抗吧又不敢,眼看着张学根已经把几具身体适应的差不多了,准备挨家挨户转悠了,他思前想后,只有报警一条路了。就在张学根转移到张旺身体里,决定先去张兴家那天夜里,他也开始行动了。

张学根每次只能控制一具身体,他不敢白天大摇大摆得在人前出现,容易露馅,只能选择夜深人静的时候悄悄去家里告别,李卫国等他(张旺的身体)一走,用绳子把包括张学根在内的四个容器全部捆了起来,又一一搬到隐藏起来的车里,计划驾车到县里去自首,为了多一手准备,他还把自己的日记用油纸包了起来,藏在矿洞深处。期间有张旺意识的狗跑了他也没顾上管。

此时意识转移已经好多天了,张旺的意识也渐渐模糊,只剩下一股子执念引导着他一路跑回了家,甚至比假张旺还早了一步,然后便把张兴往矿洞方向带,结果路上被假张旺看见,一路尾随,最终还是着了假张旺的道,张旺(狗)眼看着哥哥倒地,便与假张旺撕咬起来,一人一狗撕打间到了大路边上,恰好李卫国驾车经过,刹车不及,连人带车全部翻下山崖。张旺(狗)见此一幕,也不再撕咬,跟着车子跳下了悬崖。

之后假张旺又转移到张兴身体里,坐到路边假装昏迷,骗过了警察,骗过了村民,通过用张旺的身体不时在祠堂装装鬼,把祠堂弄的无人敢去,他再利用穿山甲和乌龟在祠堂底下打洞寻找许由的身体,如此,几十年过去了。穿山甲也换了好几茬,终于在近期他找到了我们之前到过的那个空洞,还没来得及仔细勘察,镇上要整理村容村貌的通知下来了。拆了祠堂,地下的活动就有曝光的可能,他当然不能允许这种情况出现,就想着建个牌子挡起来,但他没料到孔欣这个傻姑娘非得来现场,晚上他利用张旺的身体想吓唬孔欣让她知难而退,但阴差阳错让我们发现了地窖,他着急之下只能把我们引入地底,弄塌了通道,随后又转移意识回到支书身体应付常哥和警察,准备回头再收拾我们,但没料到我们竟然敢把张旺的身体给毁了。

在意识里感知不到张旺身体的那一刻他就知道事情要坏,借故离开村子就往矿洞赶来,这里是他刚刚指挥穿山甲挖通的,不排除我们从这里出来,发现我们果然出来了,还发现了李卫国的日记。

“咋样,都明白了吧,那么接下来,决定权在你手上了。要不要合作呀?”支书笑眯眯的,一如往常般慈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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